事情是这样的,我第二次有这种感觉到战栗的寒冷是在庙里。那时候由于我负责民族宗教口的新闻采访,因此了有缘结识了一大群和尚老道还有什么牧师阿訇的,这些人都是当地的宗教领袖,在当地的信众中都有相当高的地位。由于平时接触的比较多,因此我和这些宗教界人士都成了很好的朋友,和他们成为的朋友的好处别的没有就是再去庙啊,观啊什么的一律都门票,当然其实我要拿出记者证来照样也可以不买门票,不过一般我是不这么做的,毕竟特权和炫耀有时候是画等号的。
我有幸参加过回族的婚礼,是比较有意思的,很有民族特色,各位要是有机会的话可以体验一下,另外我认识的那个阿訇人很好,每到过年过节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或者叫人送来他们清真寺宰的牛啊羊啊的!每次都是拉一后备箱,我家吃不了就分送给亲戚朋友。
至于牧师我每次去教堂,他都会送我本圣经或者是十字架什么的。在这些人中我与一个寺院的主持关系最好,这也与这个寺院离我单位不远的原因有。由于我工作不坐班,因此在下午的时候我常到庙里去找他喝茶聊天。我记得那时候他还是寺院的首座,后来他的师父老了,他就成了寺院的主持了。
在我接触的这些朋友的过程中渐渐的发现,其实做领袖尤其是做宗教领袖有时候是相当辛苦的事情,平时看着很光彩,受众人的膜拜,但是就如老话说的:“只看见贼吃肉,没看见贼挨打!”我举个例子说,这些宗教领袖们,平时的活动是非常繁忙的,他们很多人都是政协委员或者是人大代表,平时总开会。另外一旦成了领袖级人物那就意味着你将没有自己的时间和私生活,因为时刻你都会在大众的监督之下。最叫我不能忍受的就是,每天不管你有事没事,是否高兴都要保持着一张笑脸,而且随时随地的要为信众解答问题排忧解难!所以这个领袖的位置是相当烫屁股的。
记得有一次我到庙里去找我那位主持朋友玩,(为了简单以后我就称其为志师父吧!)还没进他的佛堂就听见屋子里乱哄哄的,我推门进去一看,只见二三十个老大妈围着他你一言我一嘴的,他只是站在中间双手合十不停的念着阿弥陀佛!我看了一会看明白了,原来这些信众是分成两派的,不知道为了什么事好像吵了起来,于是就跑到他这来叫他评理。我很有兴趣的看着,想看他怎么处理。
他在人群中一抬眼看见了我,于是高声说,今天先到这吧,电视台的同志来了,各位先出去,回头我这忙完了再和大家探讨。众人见他这么说于是都嘟囔着纷纷走出门去,我也没想到他拿我说事,用我当借口。
这时候有个老大娘本已经出门了,但是又折身走了回来,只见那老大娘走到志大师面前,噗通就跪了下来,志大师赶忙伸手去扶,那老当娘执意磕了个头说:“志大师啊!你得帮帮我!”志师父说:“有什么事慢慢说,您先站起来,你着跪着我受不起啊!”老大娘站起身来说:“志大师这个忙您一定得帮我,我儿媳妇怀孕了,我家一直是一脉单传,你得给我算算,我儿媳怀的是男是女!”我听了这话,差点没笑喷了!志师父也说:“大娘,我是和尚,我不是算命的!再说佛教讲究众生平等,在佛看来男女是无区别的!”
好说歹说送走了那大娘,可把我笑死了。我拿他打趣说到:“行啊!法力见高啊!都能看生男生女了,赶上医院的B超了!”他叹了口气说:“哎!每天不知道要处理多少这样的事情,这些人啊拿我们和尚当算命的了,还有的以为我们能呼风唤雨呢!你能不能通过你们媒体做期节目,普及一下佛教知识,叫这些人不这么迷信啊!佛法不是他们想的那样的!”我说:“哈哈!我们媒体可是有纪律的,宗教问题无小事,我可不敢乱说,再说给他们这些人开释可是你的职责,我可不能越俎代庖啊!”,他听了只是无奈的摇摇头……
还有令他烦恼的就是,他住的小院都快赶上动物园了,里面什么兔子啊!鸽子啊!乌龟啊还有很多鸟,每天他都得抽出专门时间来喂这些小动物,以至于在闹禽流感的那年,他那里就成了重灾区。院子里有这么多动物不是因为他是动物保护主义者,而是这些动物都是信众给他送来的,很多人大老远的买了这些动物来他这里放生,每次他都不得以的接受,然后无奈的摇头。我理解他的痛苦,不收吧怕伤了这些信众的感情,收下吧其实自己也造了业障!但是没办法毕竟懂得“为了积德而积德便是无德!”的道理的信众不多。
哎!可见现代社会连寺院都不得清闲!
那个寺院香火相当的盛,那时候每年大年三十晚上我拍完了放烟花的,都要去寺院拍信众和防火。记得我第一次去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整个一条街上都挤满了人,这些信众都是赶着初一来烧第一股香的,整条路挤的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警察武警都出动了维持秩序。我们好在有警察开道所以飞了半天劲才挤进去。这个时候我才真正领略了宗教的力量,不服不行啊!
那天的事情是这样的,记得那是个夏天的下午,天气很热,那个寺院有座新的大殿落成了但是还没对外开放,于是我想去拍点镜头留作资料。于是就带了我们台的一个小摄像和一个刚来不久跟着我实习的小主持人一起去了寺院。进了庙门我发现今天香客不多只有几个旅游的三三两两的在庙里烧香游览。
我们进了后院,发现志师父的小院们锁着。我就问知客僧问志师父哪去了?知客僧告诉我下午有个法会,师傅们都去老大殿了,一会法会就开始了。我一听有法会来了精神,要知道能赶上次法会可是不容易的。于是就带着那两个同事奔了后面的老大殿。
那大殿可是有历史了,据说一开始是元代修建的后来经过历朝的重修,因此看上去十分的庄严肃穆。到了大殿门口我看见志师父身披袈裟头戴法冠端坐在莲花座上,大殿的其他地方坐满了盘膝而坐的僧人。我也没管三七二十一,领着我那两个同事就进去了,在大殿的一角站定,志师父显然是看见了我,冲着我双手合十行了个礼。我也嘱咐小摄像装好带子,把镜头拍足留作资料用。
那两个人也很兴奋,毕竟他们是第一次亲身经历法会。尤其是那个小女主持人,兴奋的看看这看看那。
我满刚准备好,法会就开始,只听三声法鼓响,紧接着众僧们就开始念经了,一开始只是低声的诵经,但是随着木鱼声的加快,僧人们的诵经声也越来越快,渐渐的从诵经变成了唱经。就在这时,我忽然觉得一种似曾相识的寒冷从内心升起。而且随着僧人们的诵经声那寒意竟越来越重,此时我莫名的感到我的内心深处升起一种哀伤的感觉,那种哀伤其实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但是为了让大家能体会,我就试着描述一下吧!那种哀伤是莫名的从心底发出的,而且感觉会越来越强烈,同时你会感觉到一种寂静,这种寂静不是声音的寂静,而且一种感觉上的寂静,静的叫人觉得可怕,仿佛天地之间充满了一种死亡气息的寂静……
我很奇怪我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因为我清楚的记得这种感觉是那次通过寻像器看女尸的时候才有的,怎么在庙里的法会上竟也有这种感觉呢!我觉得越来越冷,以至于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那是一种深寒,一种无法控制的寒冷,冷的仿佛你的内心都快被这种冷冻住了。我深吸一口气,想控制一下自己的状态,但是没用此时我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微微发抖,而那种寂静的哀伤感也越来越深。
“张老师,我们走吧,我冷!”说话的是那个小女主持人,此时我才发现她脸色煞白,嘴唇咬的紧紧的。我那个小摄像这时候也说:“领导我也冷,冻死我了!咱们别拍了!”要知道跟我的那个小摄像可是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生的五大三粗的!我一看情形不好,于是就说:“不拍了,咱们走!”于是小摄像忙收拾了机器,我们也故不得了礼法了,匆匆的走出了大殿。
出来后我们依然觉得冷,都没敢在树荫下站,三个人就这样站在大太阳底下晒着,即便如此,我们依然觉得很冷。“张老师,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喝上一开始念经我就觉得冷啊!”,“我也是,一开始还好好的,怎么在里面越来越冷啊!”,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因为我和他们一样也觉得冷。我只能说:“没事,那大殿年代久了阴气重所以站久了会觉得冷!”我只能这样糊弄着他们。我说:“咱们先到客堂最会喝杯茶,一会等法会完了我问问志师父!”
又等了大约40 多分钟,志师父推门走了进来……
志师父走了进来,笑呵呵的对我说:“怎么来拍片子也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我好给你沏茶啊!”我说:”不用不用,我今天其实就是来转转,本来想找你聊天的,没想到你在那开坛做法呢!”志师父说:“这两位是?”我两忙把我的两位同事介绍给他。我的两位同事也连忙和他打招呼,志师父也一一还礼。
我说:“志师父,你们这功夫都了得啊!不说别的就是盘腿坐这么长时间就很厉害,换了是我,我肯定腿麻的都站不起来了!”志师父说:“哪里哪里,您过奖了,其实每个人都可以的,习惯了就好了!”
志师父见我们的茶杯空了,忙叫知客僧给我添茶。我说:“正好给我添点热水,我正觉得冷呢!”,“我也要,我还没暖和过来呢!”同来的小主持人也随声附和着。“冷?这大热天的你们怎么会觉得冷?是不是打摆子了?”志师父一脸的诧异。
我说:“我正要问你呢,本来我们都好好的,进去拍了没几个镜头,你们一念经我们就开始觉得冷了,而且还是那种发自内心的阴冷,你这庙里不干净,你自己说吧,是不是你给我念了什么咒了,我刚才冷的都浑身发抖!”。“阿弥陀佛!这是哪的话啊!这庙里还能不干净啊!再说我也不是唐僧,你也不是孙悟空,我哪能给你念什么咒啊!”志师父笑着说。
“我不管了,反正你们一念咒,我们就浑身冷,还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冷,你说怎么回事吧!”我半打趣半不讲理的说。“哈哈,其实觉得冷也是对的!”志师父不紧不慢的说。“冷还觉得对?哪对啊!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快告诉我!”我迫不及待的追问着。“不急,不急先喝了这杯茶我就告诉你!”我哪有心思喝茶啊,我一心只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放下手里的杯子继续追问。志师父见我问的急切于是不紧不慢的说:“这样你到院子,看看大殿门额上的条幅上写的什么,你就知道了!”,我一脸好奇,推开门跳到院子里。只见在大殿飞檐之下门楣之上用黑布拉了条条幅,条幅上用白字写着:“超度十万八方亡魂水陆大法会!”我看完了这个气啊!心想怎么这么背啊,进大殿前怎么就没过看一眼,好不容易赶上个法会,还赶上个超度亡灵的法会。
我正在那琢磨着,我的两个同事也走了出来,见了那条幅也都很吃惊。这时志师父也走了出来笑呵呵的说:“怎么样,现在知道为什么冷了吧!”,我说:“你怎么不早说,我哪知道赶上这么场法会啊!要知道是超度的法会我们就不进去了!”,志师傅说:“我刚才也纳闷,怎么这超度的法会你们就进来了,法会开始的时候我还嘱咐了不叫生人进入的!”,我说:“行吧!反正也已经这样了!不过我们不会是被什么上身了,以后不会有什么事情吧!”,“哈哈,你怎么也变的这么迷信了?哪有这么多什么上身附体的!把心搁肚子里,什么事也没有!”
我还不死心,又追问道:“没事我们怎么觉得冷呢?”志师傅说:“这个我也说不清楚,可能每个人的反应不一样吧,也可能是大殿里常年不见阳光加上年头久了有些阴的缘故吧!你看我们在这里这么久不也没事吗!”,我说:“我们能和你们比吗?你们头上偶佛祖照着,我们头上谁照着啊!”,“哈哈,没事的哪有这么的神啊鬼啊的!我们做的也只是个仪式而已,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我见志师父说的真诚,也就不好多问了。
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但是我还记得那种冷,虽然没什么事情发生,但是那种冷确实十分真切的,这个世界上是有很多现象解释不清的,如果非要问我为什么,是不是和那个超度亡灵的法会有关,那我只能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能把我经历的和感受的告诉大家,至于为什么,不要问我,真的不要问我,因为我是真的不知道,如果非要知道,那大家就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好了。只是记住不是所有的寺庙,都适合普通人进的,没事也少参与什么法会之类的活动,我曾接待过台湾来的同行,领他们去某地参观和游玩,当地有座寺院很有名,但是这些台湾同行下了车到了庙门口,却就是不进去,我问他们原因,他们只是说:“我们台湾人迷信,这庙是阴庙,所以我们就不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