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柏镇是神农架要冲,虽然规模比通俗的村子还小,却是进山的必经之路,周围群峰耸立,松杉繁盛峥嵘。从这里出发再往燕子垭走,全是被原始森林所覆盖的危崖险壁,那就不再有常规意义上的“路”了。
司马灰三人这趟进山探秘,尽量不与外人接触,免得暴露行踪惹来麻烦,可没有当地领导或细致地图,想进入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绝非易事,因此要先到镇子上寻访白团长。
那位白团长是刘坏水的亲外甥,曩昔做过铁道兵的团长,按行政级别来说属于县团级干部,文革前转业到了地方,现在是县革委会的“一把手”,只要他肯提供帮助,就能为三人解决许多困难,却没想到镇子上不见一小我影,家家都是关门闭户。
司马灰和罗大舌头都有行军侦察的经验,四处察看了一番,发现地面有积灰,灶头都是冷的,像样的家式也被搬了一空,看来镇上的人在几天前就已经悉数撤离了,缘故原由则不得而知。
此刻天气渐黑,三人只好翻墙跳到一处民房里,抱捆柴禾点起灶头,烧了锅热水,胡乱吃了几口干粮预备过夜。
天黑后气温又降低了许多,深山里的镇子也没通电,到处黑咕隆咚,不时有山风掠过,远远能听到镇外松涛之声苍劲沉郁,司马灰等人大惊小险的经历了无数,也不太在乎这种情况,他看胜香邻服过草药后,气色已大为好转,更是放心得多了,就同那二人凑在炉火前取暖说话。
罗大舌头算盘打得挺好,还以为找到当地向导,最起码能管顿热乎饭菜,怎么还不给掂排个“香菇炖土鸡、岩耳炒腊肉、泡菜懒豆腐”什么的,没想到扑了个空,只能接着啃干饼子,内心别提多灰心了,可说来也怪,镇子上的人都跑哪去了?
司马灰叼着烟说:“早知道就该问问那位赶车的老兵,当时只顾着问他深山林场的情况,谁也没想到镇子里会是如许,不过要是真有大事发生,那老兵一定不会不提示咱们。”
三人商量了几句,都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需要理会山里发生了什么,明天按照原定计划,直接进山也就是了,随即谈及此行的目标:
司马灰通过在“罗布泊望远镜”中发现的各个线索,分外是破译夏朝古篆的密码本,了解到有一个失落于史料之外的古代文明,它起源于被禹王锁在地底的鬼奴,后世分支衍于各地,包括古西域吐火罗人,以及缅甸灭火国等等,都具有粘稠孤立的神秘色彩,可以统称为“拜蛇人”。
“拜蛇人”将大量神秘离奇的传说,凿刻于地底密室的石壁之上,根据司马灰等人的理解,这些传说大致是“禹王碑”沉入了地下深渊,从此永不出世,拜蛇人却一向贪图将它找出来,奈何天数极高,地数极深,渊渊渺渺,凡人不可通晓。
根据拜蛇人留下的记载,想找到深渊里的“禹王碑”,必须先找一个被称为“天匦”的物体。这个诡异的不冥具物,也许从神农时代就已经有了,经过司马灰等人的前期考证,最后一个见过它的人,大概照旧春秋战国时期的楚幽王,从那之后的两千多年,这个比古老年代更为古老的谜,一向沉睡在神农架。
罗大舌头听司马灰说了这些事,抖机灵猜测说,那个七分彷佛鬼,剩下三分也不怎么像人的……“绿色坟墓”,会不会是古代的“拜蛇人”?
司马灰摇头否定,“绿色坟墓”没有能力直接辨识夏朝古纂,所以不像是早已灭亡千年的拜蛇人,眼下这个幽灵的真实身份与面目依然悬而未解,但它即使真是个“鬼”,也应该有个身份才对。
三人均感此事诡秘叵测,但为了复仇与救赎,也只有将生死置之不理继承探寻谜底。做好了应对统统变故的生理预备,当晚宿在苍柏镇,第二每天还没亮,司马灰就起身到附近的民宅里走了一遍,他没有找到猎枪,就随手顺了些盐和松油,又留了两元钱压在灯台底下,然后同其余二人收拾齐整,打上绑腿徒步进入深山。虽然没有领导,但大致方向不会搞错,首先要翻越海拔最高的主峰神农顶,再经燕子垭进入原始森林,至于怎样才能在阴河谷里找到隧洞,还必要到山里细致勘察。
神农架的大山险要富丽,辽阔的群山巍峨起伏,重重叠叠得约稀有十层之多,山上生满了冷杉、箭绣和高山杜鹃,深秋时层林尽染,遍地都是枯枝落叶,而且溪流瀑布浩繁,几乎每条山谷里都有清亮碧绿的溪水,过了苍柏镇就是没有人烟的原始森林,那林子越往里走越深密,渊涧幽深,蓊岭郁葱,毒虫毒蛇和各类野兽出没频繁。
司马灰在缅甸经常钻的都是热带丛林,从未进过神农架这种原始森林,他只知道神农顶海拔三千多米,是大巴山脉东端最高的主峰,可进来之后才发现,四周的山峰都差不多,形势参差起伏,搞不清哪一座才是神农顶,另外这深山老林里奇峰耸峙、幽壑纵横,很多地方无路可走,明明认准了方向也过不去,绕了半天全在兜圈子。
三小我只能凭借以往的经验,寻着绵延起伏的山势赓续向里走,接连在山沟里钻了两天,也不知绕了多少弯路,就看到林海深处有座形如屋脊的岑岭,环视周围,彷佛其余的山都没有它高,估计应该就是神农架的主峰了,即便不是,也可以攀到峰顶俯瞰地形。
但密林中没有路径,四周全是密密匝匝的树木,海拔低的山沟里是冷杉,高处则是齐刷刷的原始箭竹,那些箭竹粗壮嵬峨,竹节上布满了尖刺,猿猱也无从攀援。各莳植物在不同的高度间互相倚赖,交织成了一道接一道的巨网,根本没有容人穿行的缝隙。假如是长得不高的杉树,还可以从枝干上攀曩昔,实在无路可走时,就只有拨开低处的灌木或草丛往前爬,人体自身的定位体系很快就乱了套,必须赓续寄托指北针校正方位,使行进速度变得格外缓慢。
如许在森林里走了一段,面前的草丛里忽然惊出几只“雉鸡”,拖着长长的尾翼扑腾起半人多高,司马灰和罗大舌头知道这东西跑得奇快,落在灌木茂密的地方就没处捉了,但腾飞时较为拙笨,二人眼疾手快,瞅准雉鸡由半空着落的时机,蹿上去分别擒住一只,拎到溪边洗剥干净,让胜香邻就地拢了堆火,穿在树枝上往返翻烤。
司马灰等人明知道如许做容易引来深山里的大兽,却实在招架不了野味的勾引,又矜持身边带有旌旗灯号烛,即使碰到最难对付的豹子或野人,也有把握将其驱退。
罗大舌头更是迫不及待,他眼看雉鸡已经滋滋冒油了,也顾不得烫手,连皮带肉撕下来一块就往嘴里塞,效果烫着了舌头,忍不住就想叫疼。
司马灰小心性很高,察觉到密林深处有阵异响传来,马上抬手按在罗大舌头嘴上,没让他发出声音,胜香邻也在同时推起土壤,压灭了地上的火堆。
罗大舌头也听到树丛后有“嘎吱嘎吱”踩踏落叶的响声,好象是什么野兽寻着气息而来,他忙把烤熟的半只雉鸡塞入怀中,随即探出臂膀拽出弧刃猎刀。
这时从几棵嵬峨的冷杉背后,忽地蹿出一条尖耳长吻的黑背猎犬,体型细长硕大,神情沉着锐利,它一声不发,蹲在地上紧紧盯着司马灰等人。
司马灰看出这是条训练有素的猎犬,当即站定了脚步,同其余两个搭档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没有轻举妄动。
那树丛后随即又快步走出三小我来,当先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肤色黑里透红,长得虎头虎脑,手里拎着一杆土铳,腰上挂着药葫芦和柴刀,像是山里的猎户;他身后是个穿着军装的年轻姑娘,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出头,乌溜溜地一双大眼颇有神采,背有行李和水壶,腰里扎了武装带,显得很是齐整;跟在最后边的消瘦须眉,则是林场里常见的知青模样,鼻梁上架着啤酒瓶子底似的近视眼镜,衣服洗得都发白了,补丁摞着补丁,也带了火铳,身上还背有一部老式无线电,刚才可能走得太急了,累得他双手撑在膝盖上呼呼直喘。
那猎户模样的少年皱着个小眉头,说话分外冲,他恼怒地打量了司马灰三人一番,转头对女兵说:“姐,就是他们在这放火!”
司马灰使个眼神让罗大舌头静静将猎刀收回去,然后赶快向对方诠释:“别误会,我们都是过路的,看见这林子里冒烟,就赶快过来把火袪除了……”
那女兵看罗大舌头嘴里还塞着鸡肉,就晓畅是怎么回事了,她直接扣问司马灰:“你们是哪个单位的?知道在林子里用明火有多伤害吗?”
司马灰照旧按先前编好的话来应付,自称是考古队的人,要到大神农架原始森林里找古生归天石,并且出示了工作证和两封信件,透露表现本身跟县革委会的向导相识。
那少年猎户还想不依不饶,而女兵看过司马灰的证件,也没发现有可疑的地方,就没再追究点火的事情,她说:“这里照旧神农架的前山,阴河谷又叫阴峪海,位于主峰西北侧,据说密林中经常有驴头狼出没。那东西体型和驴子差不多大小,头部很像驴,却长着四条狼一样平常的利爪,尾巴又粗又长,行走如飞,生性猛烈残忍,在找不到食物时就危险牲畜,甚至吃人,你们没带猎枪防身,想翻过燕子垭到那片原始森林找化石,未免太冒险了。”
司马灰连声称是,他对这女兵一行人的去向也有些好奇,不知对方是在实行什么义务,但有猎户和当地林场的知青偕行,料来不会是机密的军事举措。经过打听,才知道这个编制特别很是特别的小组,是要前往大神农架主峰神农顶北坡的“了望塔”,那座了望塔高约40米,上面设有防火观察所和通信站,站在高处向周围眺望,千里林海尽收眼底,是整个神农架的制高点。那地方距离后山的燕子垭已不算太远,可以顺路将司马灰等人带曩昔。
司马灰自是求之不得,出发前他又问那女兵:“为什么山底下的镇子里空无一人?”